我们需要重启经济增长引擎，但这一次，它必须为所有人服务

2024年5月10日

地缘政治分裂已经渗入经济领域，进一步阻碍了全球贸易和资本流动。 Image: John Simmons/Unsplash

Saadia Zahidi

Managing Director, World Economic Forum

本文原载于财新

我们可能正面临着几十年来最复杂、最不可预测的地缘政治和经济环境。自二战以来数量最多的暴力冲突正造成巨大的人道主义成本，扰乱贸易和能源供应，并导致持续的粮食和燃料危机。

在经济方面，许多国家已经战胜了悲观的预测，但全球南方的多个国家仍在竭力从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动荡中恢复过来，并面临供应冲击、资本成本上升和货币波动等多重挑战。

需要新的解决方案以应对独特挑战

许多低收入国家的贫困率仍高于疫情前水平。大多数最不发达国家依赖于粮食和能源进口，可能受到供应减少和价格上涨的影响。据世界粮食计划署估计，全球有 3.33 亿人面临严重的粮食不安全问题，比疫情前增加近2亿人。

发展中国家的对外公共债务也很高。从2010年到2021年，其对外公债从全国 GDP 的 19%增加到了 29%。这导致发展中国家更易受到利率上升、汇率波动等全球经济条件变化的影响，并限制了其偿债能力。仅在过去三年中，全球就已经发生了18 起主权违约事件，超过之前二十年的违约总和。目前，有33亿人生活在利息支出高于教育或医疗支出的发展中国家。

债务困扰和资源的有限也扼杀了目前急需的技术和创新投资。例如，AI革命为提高生产和创新效率提供了重大机遇，但由于现存的南北数字鸿沟，发展中国家可能更难利用机遇获得收益，从而加剧了不平等现象。在气候方面，全球南方国家本就比其他国家遭受了更严重的经济和人力成本损失，如果管理不当，向绿色经济转型可能进一步给这些国家带来高昂的成本并加剧不平等。

总的来说，全球经济前景比一年前更加光明。但正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专家在春季会议上警告的那样，我们仍面临史上最低的经济增长率，这持续威胁着几十年来在消除全球不平等和极端贫困方面取得的进展。

为了避免倒退，并为年轻一代创造新的机会，我们必须重启经济增长引擎。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满足以下三个基本前提：

1. 以新的方式衡量增长

GDP增长是一个有用的指标，能够体现出关于经济健康的许多信息。但GDP增长只是一种粗略的工具，无法很好地评估生活水平，或是告诉我们环境影响有多大、经济体应对冲击的能力有多强，以及正在进行的投资类型能否在长期内带来创新和回报。因此，“不惜一切代价追求增长”的方法是短视的。增长的质量与速度同样重要，甚至更为重要。

过去，短期增长往往以牺牲同等重要的其他目标为代价。根据最近的分析，世界尚未将经济增长与其他长期优先事项相结合。政策制定者正在寻找新的方式启动增长引擎，我们应采取兼顾增长速度和质量的新措施。世界经济论坛的“未来增长”框架就是一个例子，能够引导各国综合考虑GDP指标以及可持续性、创新性、复原力和包容性等方面的表现。在这个框架中，经济增长是良性循环的基础，而非目的本身。

2. 重振南北经济合作

现在，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进行全球合作，以塑造新的经济增长和发展模式。然而现实却恰恰相反，地缘政治分裂已经渗入经济领域，进一步阻碍了全球贸易和资本流动。据估计，过去一年中，保护主义措施增加了38%。随着开支紧缩，富裕国家减少了在气候适应等重点领域对新兴经济体的重要援助，尽管现在是最需要援助的时候。

在充满不确定性的时期，国家可能倾向于采取“防范措施”。但历史已经表明这将适得其反。从长远来看，双赢策略胜过零和博弈。在商品、服务、思想、技术和人才交流等方面，各国应采取适当的措施，以为特定的社区、企业家和创新者提供支持，这有助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都取得更好的结果。

例如，互联的兴起正为更加全球化的人才价值链创造新的机遇，帮助高收入国家解决技能短缺问题，同时使全球南方的员工获得高质量的工作。

3. 进行正确的投资

在技术变革的的时代，我们正经历绿色转型、工业政策复兴和供应链重组，全球具有远见的政策制定者将能够为本国创造新的机遇，帮助人民在地区和全球经济中蓬勃发展。对一些经济体来说，这意味着成为新的制造业引领者或快速整合AI以支持医疗、教育和交通等公共服务。对其他国家来说，这是利用新的关键金属和矿物或在知识和服务产业中发挥比较优势的重要时刻。但是，许多支撑未来经济增长的发展趋势可能是一把双刃剑。

例如，AI有望在未来为全球经济贡献数万亿美元，但过程不会一帆风顺。能源、基础设施、消费品等领域的绿色转型也是这样。在未来五年中，预计将有23%的工作因这些转型而出现变化。因此，如果只投资技术或能源转型，而不同时投资人力资本，就不太可能产生可持续的回报。人们针对可能受技术和其他变革影响最大的岗位和任务进行了可靠的预测。在掌握了这类信息后，商界、政府以及其他领域的领导人必须开始培养战略人才规划能力、完善终身学习体系、推动性别平等、提出多样性倡议并建立社会安全网，以让新的增长驱动因素服务于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