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界的“玻璃天花板”：为什么女性足球教练这么少？

本届女足世界杯共有32支球队参赛，数量空前。其热情和激情表明，女足运动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健康发展状态。

根据英格兰足球协会关于成人和儿童女性足球运动的战略更新，在2021年10月至2022年期间，英格兰各级别注册女性运动员的人数增加了17%，而女队的数量则增加了30%。女性裁判人数增加了21%，女性教练人数增加了75%。

2022年欧洲女子足球锦标赛决赛于7月在温布利球场举行，现场共有87000名观众，电视观众达到1740万。在该场比赛，英格兰队赢得了自1966年男子世界杯以来的首个重要奖杯。英格兰女子足球超级联赛（WSL）于2018-19年转为职业赛事，现在天空体育台（Sky Sports）和BBC每周都会对其进行现场直播。今年5月在温布利举行的英格兰女子足总杯决赛（其中切尔西队击败曼联队）吸引了77390名国内观众，创下历史纪录。

在西班牙，巴萨女足刷新世界纪录：2022年4月，91648名球迷观看了巴萨对阵沃尔夫斯堡队的欧洲女子冠军联赛。而在几周前，91553名球迷观看了巴萨对阵死敌皇家马德里的比赛，这场比赛可谓备受瞩目。

然而，在参加女足世界杯的32个国家中，只有12个国家的教练中有女性，它们分别是：英格兰、加拿大、德国、意大利、新西兰、挪威、爱尔兰共和国、南非、瑞士、巴西、中国和巴拿马。

在英格兰女足超级联赛以及欧洲的法国和西班牙，女性教练人数同样很少。意大利和德国的情况更糟，前者的10个最高级别教练职位中只有两名女性，后者的12个职位中只有一名女性。

那么，为什么女足界缺少女性教练呢？随着女足运动的发展，现任英格兰队主帅萨里娜·威格曼（Sarina Wiegman）和切尔西女足主帅艾玛·海耶斯（Emma Hayes）等教练已成为众所周知的面孔。但为什么精英女足仍然存在这样的问题，为什么我们需要重视这一问题？

许多人认为，女足顶级赛事当中必须要有女性教练来激励那些有抱负的年轻女性教练（当然也包括女足球员）。任何考虑从事教练职业的年轻女性可能会因为女足比赛反而是男性教练占主导地位而对这一职业生涯望而却步。

由我在南洋理工大学的同事Jyoti Gosai组织的最新研究表明，在英国，有一系列因素影响着女性教练的招聘、晋升和留任。所有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让这个问题变得复杂起来，对此并没有简单的答案或明显的解决方案。

这些因素（在不同层面上）包括：个人信心和知识；在可能仍是“老男孩俱乐部”（old boys’ club）式的行业环境中与其他教练建立联系的困难；男性主导的教练培养计划；以及更广泛社会中的性别角色预设。在我们试图找出解决这一复杂问题的办法时，这些诸多因素构成了危机四伏的雷区，尤其是当这些障碍可能十分隐蔽、难以识别时。

Gosai后续的一些补充研究用“金发女郎困境”（Goldilocks dilemma）对女性教练面临的挑战做出了解释。根据轶事证据，许多女性教练似乎因为如下三种原因遭遇了陈规定型的性别偏见。

第一种观点认为，当女性教练的行为方式符合性别刻板印象时（例如当她们细心呵护队员时），她们往往就会被视为不称职的教练。然而，当女性教练的行为方式与性别刻板印象不一致时，即自信和果断时，她们就会被认为不够女性化。因此，她们永远做不到“恰到好处”。

第二个因素与高能力门槛有关：精英体育领域的女性教练比男性教练面临更高的预期标准，但薪酬却更低。

最后一个因素是，人们往往认为女性教练可以很有能力，或是讨人喜欢，但很少有人能两者兼得。女性教练可以能力强但不讨人喜欢，也有可能讨人喜欢但能力不强，但不可能两者兼而有之。这些观点向我们揭示了一些耐人寻味的问题。

我们知道，越来越多的女孩和成年女性开始观看和踢足球，担任裁判和教练的女性也越来越多。在精英赛事水平上，全职职业女球员的数量首次达到了男性球员的水平。那么，精英赛事女性教练的未来会是如何的？

当球员生涯结束后，目前的一些女性精英球员会自然转行从事教练工作。如今，准备进入足球领域的年轻女性能够看到一条清晰的职业路径，无论是作为球员、裁判还是教练。而从各个层面上来说，女性榜样的作用都已经十分明显。威格曼和海耶斯等女性教练正在改变社会根深蒂固的性别观念。她们用自己的知识、技能和形象，努力证明女性教练可以像所有男性教练一样理解和指导足球运动。

2021 年初，我在The Conversation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女性教练如何帮助职业男子足球进入21世纪的文章，并提出，女性拥有男子足球运动急需的素质。这篇文章的发表背景为，海耶斯在当时有望担任AFC温布尔登（AFC Wimbledon）的男队主教练，并成为男子职业足球领域的首位女性教练。

虽然她最终没有得到这个职位，但在2023年6月，这个巨大的障碍终于被打破：英超球队布伦特福德（Brentford）任命前莱斯特城（Leicester City）女足主教练莉迪亚·贝德福德（Lydia Bedford）担任其18岁以下男子足球队的主教练。随后在7月，汉娜·丁利（Hannah Dingley）在森林绿流浪者队（Forest Green Rovers）担任看守领队一职，成为英国第一位执教一线男子职业队伍的女性。

不久的将来，我们可能会在男子足球锦标赛或英超联赛中看到女性教练的身影，也可能在2027 年的下一届女足世界杯上看到女性教练在球队管理中发挥主导性角色。

但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打破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这可能需要一定时间，但至少在各领域，女孩和年轻女性们都在向前进。她们值得足球比赛和社会付出最大的努力。

本文作者：

Pete Holmes，诺丁汉特伦特大学体育教练学高级讲师

本文由世界经济论坛与The Conversation联合发表，原载于世界经济论坛Agenda博客，转载请注明来源并附上本文链接。

编辑：江颂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