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纸面财富飙升，金融业何时才能不再与实体经济脱节？

在过去二十年间，全球资产负债表（全球经济中所有资产和负债的总和，因此可能是全球价值储存的最佳衡量标准）不断扩大。

全球资产负债表上的资产增长速度远远超过GDP（国内生产总值），在这个“纸面财富”飙升的时期，生产力增长放缓、利率下降、投资减少。

财富与实体经济之间的脱节俨然已经到了崩溃的地步，这是否令人担忧？或者说，我们是否有机会迎来生产力的新黄金时代？这一切都取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麦肯锡全球研究院（MGI）的最新研究模拟了到2030年，四种可行的全球经济和资产负债表情景。它们分别是：重返过去年代、长期走高（higher for longer）、资产负债表重置和生产率加速。

这四种情况中只有一种会导致资产价格（和债务）重新飙升。在麦肯锡的调查中，少数高管把赌注押在了这种可能性上。另外两种替代方案的吸引力则较小，可能会导致财富的实际价值长期以来首次出现缩水。

然而，也有一部分合理的观点认为，生产率加速的方案是最有可能出现的。在四个方案中，只有它能带来强劲的GDP增长、财富增加和更健康的资产负债表。

随着利率和通货膨胀率的升高，以及许多地方出现的金融压力迹象，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我们乐观的。但是，如果我们能实现变革，让财富与实体经济之间的联系得以恢复、生产率增长加快，那么我们就有理由抱有乐观情绪。

让我们回顾一下这极不寻常的几十年。在过去的20年里，资产价格膨胀创造了约160万亿美元的纸面财富。每1美元的投资就会产生1.9美元的债务。在此期间，经济增长乏力，不平等现象加剧。2000年至2018年，七国集团国家的生产率增长率从1980年至2000年的每年1.8%下降到每年0.8%。

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提醒着我们，实体经济必须跟上金融扩张的步伐。但是，我们首先需要解决当时最表面的金融困境。金融系统中负债增加，推动资产价格上涨，这一切都是为了解决由资产泡沫和过度债务引发的危机。

在新冠疫情期间，金融经济与实体经济之间的分歧再次扩大。2020年和2021年，即疫情的头两年，全球财富相对于GDP的增长速度超过了过去90年中任意两年的增长速度。新债务的创造速度加快到每1美元净投资产生3.40美元债务。商业银行和中央银行新铸造了39万亿美元的货币和存款。

目前，我们面临着情景重现的危险。但是，我们还有另一种选择。如果生产率加速，到2030年，仅美国家庭的实际财富就将增加11万亿美元。

对比之下，我们的研究表明，如果货币和财政支持允许通胀持续升高并侵蚀美国家庭的储蓄，那么美国家庭的实际损失将达到8万亿美元；反之，如果过度紧缩引发全球资产负债表重置，资产大幅修正，去杠杆化旷日持久，那么美国家庭的实际损失将高达31万亿美元。

提高生产率——这个在金融时代已被证明难以实现的目标——显然是我们应当大力追求的道路。为此，首先储蓄要流向生产性投资，并扩大和加快数字技术的应用。当前，这两项工作都比较顺利。

几十年来，投资疲软和储蓄过剩的情况普遍存在，推动着全球资产负债表扩张。储蓄者的效益选择相对匮乏。由于债务为交易（而不是为资本积累）提供资金，因而现有住房和股票的价格出现了适时上涨。

但是，高储蓄和弱投资背后的结构性力量有可能发生改变。资本深化（意味着劳动者人均资本存量的增长）有可能推动生产率的增长。事实上，高通胀和高利率可能会极大地促进这种资本深化，尽管这听起来有违直觉。

在储蓄方面，人口老龄化可能会导致退休储蓄转为退休消费。如果劳动力市场持续紧张，劳动者的工资议价能力可能会有所上升。在投资方面，在美国，至少存在了几十年的基础设施投资不足问题开始得到解决，与能源转型相关的投资势头似乎开始加强，对数字化和研发等无形资产的投资也在增加。

数字化似乎也有相当大的发展劲头。我们都知道，新冠疫情促使了人们加速采用数字技术。麦肯锡全球研究院的研究发现，持续加速采用数字技术可以使生产率和GDP增加整整一个百分点。如今，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发展势头越来越猛，应该会对生产率产生重大影响。

当前金融市场的动荡可以而且应该成为一个契机，人们的关注焦点不应再是不断增长的金融业，而是实体经济和一直以来支撑实体经济的生产率增长。

本文作者：

Sven Smit，麦肯锡公司高级合伙人

Jan Mischke，麦肯锡全球研究院合伙人

本文原载于世界经济论坛Agenda博客，转载请注明来源并附上本文链接。

编辑：江颂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