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中国智慧和整体变革理论引领家族企业可持续发展

今年1月，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2024年全球风险报告》显示，在全球权力态势、气候、技术和人口发生系统性变化的背景下，全球风险正在将地球适应能力推向极限。然而在各种分裂、冲突、斗争之上，人类依然共享一个相同的愿景，即幸福快乐。基于这一共同的目标，我们才有可能通过合作共赢，提高公众意识、创造新的商业模式、缔结新的社会契约。而占据全球70% GDP的家族企业，将无疑肩负起引领可持续发展下一个百年的历史重任。

家族企业作为最古老的商业组织，在世界的舞台上已有超过百年历史。据统计，全球70%的GDP和60%的就业率都归功于家族企业。然而麦肯锡的研究也表明，大部分家族企业都在面临“富不过三代”所带来的恐惧。在西方国家，家族企业的第二代传承率仅约30%，而到第三代，这一比例更是骤降至不足15%。在中国的传承过程中，超过60%的家族企业会消失不见。

早年间，我对接班和传承也曾感到畏惧。1995年，我在新加坡成立了东西方文化发展中心，开始专注于可持续发展问题的研究。随着探索的深入，最终我们发现，打破“富不过三代”的魔咒，需要走一条富贵双修的路，即不仅追求物质层面的富裕和享受，也要追求精神层面的丰富和满足，培育内在的爱与慈善，为更大的“我们”服务。中国的儒家圣哲孟子曾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当我们手握无限的资源和财富，浸淫在以“自我”为中心的消费主义时代，家族便再难维系了。

古老的中国文化里，慈善一直是一个重要的概念。儒家经典《大学》提出“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三纲领，其中最为核心的便是“止于至善”。《道德经》中亦有提及“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到佛法智慧里的“无缘大慈，同体大悲”，更是揭示出唤起内心本源的爱与慈善的重要性。慈善是一种心理状态和生活方式，经由慈善生长出对整个生命体系的“爱”，回归以修身养性为核心的中华文化，建立天人合一和大同世界的高维视野，方能将家族企业团结在一起，走上一条“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君子之道。这一古老而传统的齐家智慧，承载着我们的历史和文化，是我们与过去和未来的纽带——当我们能够和整体生命体系融为一体时，每个人都将活出更加壮阔、更有意义的生命。

作为一个传承超过四代，拥有120年历史的华人家族企业掌舵人，如今，我越来越多地看到，在当前时代背景下，中国的家族企业正面临一代二代交接班的重要时期。我们需要以道德和创新引领可持续发展，推进一个以国民幸福总值（GNH）引领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新善经济体系的构建，放下欲望带来的“贪嗔痴”，而坚定地走一条以中国智慧引领的可持续发展之路。

老子在《道德经》中提出：“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近年来，量子科学的发展为我们提供了重新看待这个世界的绝佳机会，且与古老的东方智慧有着深厚的共鸣。人们逐渐意识到整个宇宙是一个万物互联的完整生命体系——大自然有其运转的规律，而人类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这便是中华文化复兴里“天人合一”智慧的体现。

也因此，要真正揭示如何能够将个体的“我”转变为集体的“我们”，需要一种全新的、整体性的变革理论：以内在意识的进化，引领外部世界的转变。而商业作为市场经济的核心驱动力，有必要引领并加速推动这一转型的进程。

整体变革理论的关键组成部分包括：

1. 愿景和承诺。家族企业应当以与其核心价值观和长期目标相一致的明确可持续发展愿景为起点。这一愿景经由企业高层至普通员工的所有利益相关者共同传达与接纳，以确保对可持续实践的共同目标与一致追求。

2. 战略合作伙伴。战略合作伙伴（包括员工、客户、供应商和当地社区）的参与为实现愿景发挥了建设性作用。家族企业有能力构建一个促进开放沟通的平台，了解合作伙伴的核心关注议题，获取洞见并建立信任，共同创造既有效又包容的解决方案。

3. 可持续实践和创新。在企业整体运营中实施可持续实践是必不可少的。这包括减少碳足迹、优化资源利用以及采用可再生能源。此外，可持续商业模式创新及产品研发是企业未来发展的重要导向。

4. 影响力投资。家族企业应重新部署并有效利用其资源进行影响力投资，将资本投向产生社会和环境效益以及财务回报的项目。通过投资于可持续初创企业和项目，家族企业可以推动更广泛的系统性变革。

5. 慈善事业和社区支持。慈善是爱的表达，是一种葆有包容心、同理心、慈悲心的文化理念和生活方式，是将爱付诸行动的承诺。家族企业通过慈善事业的构建，将能够有效统一战线，合力支持环境倡议、教育项目和社区发展项目。这不仅解决了眼前的急迫需求，还将为社会的长久发展带来韧性与动力。

KPMG全球家族企业调查报告显示，79%的家族企业积极参与可持续发展倡议。家族企业的特殊性与长期定位，在永续行动上具有先发优势，他们更早地将追求可持续融入家族企业的日常运营中，展示了对负责任商业实践的承诺以及对气候行动更积极的意愿。另一方面，相比大部分集团公司以投资回报率作为衡量成功的标准，塑造出了以短期利润最大化为目标的企业行为，家族企业有能力引领商业变革并应对更为复杂的环境。他们重视家业的继承，以及与之相关的世界观与文化的传承，这些都与公司未来的长期发展息息相关。

如今，家族企业拥有千载难逢的机会发挥更大的社会影响力，引领其他组织迈向可持续发展之旅，积累共同的遗产，为整个生命体系增值。因为唯有作为一个整体，我们才会从“强大”迈向“伟大”。

气候危机与绿色转型早已刻不容缓，我们身处时代的转折点上，家族企业有必要挺身而出，以爱为动力，为构建更可持续的世界做出贡献，引领下一个百年人类社会的转型，让这颗蓝色星球永续生机与活力。

本文作者：

曹慰德，曹宝记（TPC）集团主席、音昱OCTAVE创始人、国际家族企业协会长老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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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