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视的“碳强度”：为什么这一指标对绿色转型至关重要？

商品的生产过程并非千篇一律。事实上，不同的生产方法会使材料具有不同的碳强度，其差异之大远超我们的认知。

例如，无论生产商和产品质量如何相似，各桶北海原油之间的碳强度可能相差150倍之多。碳强度的差异也存在于未来燃料和材料中。例如，每生产一吨镍，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可能在8吨到160吨之间。

这些差异很少得到报告，在公司的绝对排放中也常常遭到忽视。

因此，买方、融资人和监管机构往往默认采用基于产品类型的“标准”平均数字，而模糊化商品在碳排放方面的巨大差异，从而低估了总体碳排放的影响。

这种巨大的差异主要来自能源来源、效率措施和减排技术（或缺乏上述因素）。其中，大部分问题可以通过投资解决，但在没有商业案例支持的情况下，这些问题未受到重视。重视低碳商品可以释放出巨大的潜力，帮助减少当前供应链的排放量。

重视碳强度不仅为同产品的生产者开辟了一个新的竞争领域，也增加了未来低排放和零排放材料的价值。

我们看到，商品市场已经开始在贸易中考虑碳强度值，以推动商业决策和行为变革。例如，生命周期排放声明正在影响汽车、塑料等制造行业，准确性对碳排放报告以及终端用户市场的竞争力至关重要。因此，一些买家已经开始给低碳原料加价。

还有越来越多的监管框架将提高报告的透明度。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将成为全世界首个针对进口材料碳强度征收的跨境税。

尽管这一税费到2026年才会全面施行，但报告早在2023年底就已经开始发挥影响，公司在贸易中要求供应商提供生命周期排放声明。各国力求保持本国制造业的竞争力，同时提高国内碳定价计划目标，在此背景下，CBAM将继续塑造全球市场。英国宣布将于2027年开始实施CBAM，澳大利亚和美国也正讨论各自的实施计划。

涉及范围3（即供应链排放）的监管框架也越来越多。首个相关法规欧盟《企业可持续发展报告指令》（CSRD）将于2025年生效，要求大型上市公司及参与其交易融资的银行进行范围3的披露。类似框架的数量将继续增加，如加利福尼亚州最近就提出了新的法案。

报告只是解决方案的一部分，行动才是关键。令人鼓舞的是，商品市场已经有了应对类似挑战的经验。在石油市场，精炼产品逐渐去硫化，硫现在是原油价值的重要组成部分。

要推动重视碳强度，我们需要做到以下几点：

许多行业没有标准化的核算体系，包括如何定义资产范围、涉及多种产品的方法和流程等。不过，在一些市场上，监管机构和自愿声明标准正在推动标准化。这些监管机构包括CBAM，自愿声明标准包括国际液化天然气进口商集团在2022年制定的LNG方法、钢铁和水泥等其他行业使用中的方法等。

广泛使用的供应方声明可以通过采用客观的基准而非“低碳”等宽泛的描述推动差异化交易。这可以通过生产商的自愿声明、采购过程中的要求或规范来实现。例如，在第28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8）期间，占全球石油产量40%以上的50家公司加入了《石油和天然气脱碳宪章》，其中一个关键承诺是“提高透明度，包括加强温室气体排放的测量、监测、报告与独立核查”。

买方声明可以为竞争建立基准，以获取终端用户溢价、吸引有竞争力的资金池、实施退税激励等。在可持续金融、采购承诺（如世界经济论坛的“先行者联盟”）以及低碳消费者产品方面已经有一些自愿行动的例子。随着上述CBAM、范围3披露等监管措施的增加，类似的例子将越来越多。

碳强度不仅影响当前供应链，也对未来高度多样化的能源和技术组合至关重要。我们应当根据客观的环境影响来判断机遇，而不是关注宽泛的燃料或车辆类别的政策或投资。对不同的产品做出清楚的比较（如绿氢和蓝氨、绿色甲醇和电燃料）可以明确投资路径，增加缓解方法，并降低转型成本。

这超出了同类能源对比的范畴，扩展到了端到端的供应链评估，例如通过综合考虑当地不同来源电能的混合比例或燃料、用于制造这些燃料的材料的节约情况来评估车辆转换投资。

不同的碳强度可以快速利用商品市场，为脱碳和低碳生产引入大规模投资，在传统贸易中开辟出一个新的竞争领域。然而，这需要“对比实际情况和平均数字”，使买方、融资人和监管机构了解低碳来源和高碳来源。通过自愿合作或强制法规，报告和激励措施可以加速投资，以实现当今的碳减排目标，并推动资金流向未来的新能源和技术组合。

本文作者：

Hannah Hauman，托克集团全球碳交易主管

Bassam Fattouh，牛津能源研究所主任、伦敦大学亚非学院教授

Tatsuya Terazawa，日本能源经济研究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

本文原载于世界经济论坛Agenda博客，转载请注明来源并附上本文链接。

翻译：狄陈静

编辑：王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