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让经济增长重回正轨？

过去二十年来，全球经济增长逐步减弱。黯淡的全球增长前景尤其令人担忧，而其中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受到的影响最为严重。

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2023年10月发表的《世界经济展望》报告，在2024至2028年代五年间，全球经济的平均增长率预计为3.1%，是几十年来的最低增速。相比之下，2000年至2019年间的GDP增长率却为3.8%。

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的增长放缓尤其显著。未来五年各国的平均增长率预计仅为4%，而2000至2019年间的增长率却高达5.5%。

从GDP增长角度看，增长放缓似乎并不令人担忧，但它反映的长期趋势却令人不安，这种趋势正在破坏经济增长的长期驱动力。生产力增长的下降尤其令人担忧，因为它是长期提高生活水平的重要因素，而这一趋势在疫情之前就已初见端倪。2015至2019年间的全球生产力增长率仅为2000至2004年水平的三分之一。

生产力下滑是过去二十年所有国家增长放缓的最大原因，但其他因素也加剧了这一趋势。近一半全球增长放缓的预测都认为人口因素是原因之一，包括劳动适龄人口增长放缓以及人口老龄化导致劳动力参与率下降，这种情况在发达经济体和大型新兴市场尤为明显。

导致全球增长放缓的另一个主要因素是全球投资下降。疫情加剧了全球金融危机对资本形成的持续影响。世界银行的数据显示，全球固定资本形成总额仍比疫情前低近10%。对未来增长乏力的预期可能真的会应验，因为回报率的低预期会阻碍对实物资本和新技术的投资，最终就可能导致经济陷入低增长陷阱。

除了这些令人担忧的长期趋势，全球增长还越来越受到气候变化的威胁。关于气候对经济增长影响的估计差别很大，但研究表明，这种影响可能是持久的，并会加剧现有的差距。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一项研究表明，如果不能成功缓解气候变化，全球气温上升将对劳动生产率产生长期负面影响，从而影响人均实际产出。

对于许多易受气候变化影响的国家，无论富裕还是贫穷，气候变化对人均产出的影响都将非常严重，尤其是随着气温上升，会发生更多极端天气事件，而这可能会破坏基础设施，威胁人类健康，影响生产力和就业。

气候变化已经导致非洲脆弱和受冲突影响的国家产生了持久的宏观经济成本。极端天气事件发生三年后，脆弱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GDP）累计损失上升至4%左右，而其他国家的这一数值约为1%。干旱预计将使脆弱国家的人均GDP增长率每年下降约0.2个百分点。这种情况也意味着这些国家的收入将进一步落后于其他国家。

决策者越来越意识到全球增长放缓问题，也在考虑如何使增长重回正轨。对债务可持续性的担忧日益加剧，应对未来冲击的财政空间也愈发有限，这些讨论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进行的。

大多数对新出现的低增长体制发出的警告种都隐含着这样一种观点，即经济决策的目标应该是更高的增长率。但以增长为目标，就可能会忽视支撑增长的因素，如创新、技术传播和最根本的生产力。

考虑到增长在过去造成的碳强度和环境退化，这种忽视还在某些角落产生了“去增长（degrowth）”是经济政策更好的目标的观念。

为了应对时代挑战，经济决策者必须将更高的增长率视为一种工具，而不是目标。要应对财政压力、人口结构变化、地缘经济分裂、气候风险和长期存在的发展差距等挑战，增长就必须以生产力复苏和更新资本形成为基础。

否则，发达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都将难以落实向低碳未来过渡所需的绿色技术，也可能无法采用应对人口结构变化所需的人工智能解决方案。

恢复增长对维持世界各地选民的支持也至关重要，尤其是在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生活水平改善速度放缓或停滞不前的情况下，因为这会进一步耽搁一直以来都未能兑现的与发达经济体生活水平接轨的承诺。

合理分配增长恢复带来的收益和机遇，不仅是保护弱势群体、确保社会支持正在进行的转型的必要，也是支持增长本身所必需的。

应对气候危机、弥补人口下降的影响、提高仍深陷贫困的人群的生活水平变得越来越迫切，但增长前景的持续恶化却昭示着这一雄心壮志实现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如今，经济决策的目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确。是时候重点关注经济的长期增长，将其作为实现那些目标的手段了。

本文作者：

Era Dabla-Norris，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财政事务部副主任

Esfandyar Batmanghelidj，Bourse & Bazaar基金会首席执行官

本文原载于世界经济论坛Agenda博客，转载请注明来源并附上本文链接。

翻译：孙芊

编辑：王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