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暴有罪，为何俄罗斯还要“非刑事化”？

2016年夏天，俄罗斯的女权主义者们举国欢庆，因为她们终于有了第一部针对家庭暴力的法律。 对于俄罗斯这样一个国家来说，相关的法律早该上线了。根据估计，平均每40分钟，就会有一位俄罗斯女性死在自己的亲密伴侣手中。

距离法律的通过还不到一年，这微小的进步就要经受倒退了。

本月早些时候，俄罗斯议会以压倒性多数（380票对3票）通过了一项修正案：将家庭暴力“非刑事化”。 本周，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签署了这项法律。 这一充满争议法律，背后到底隐藏着些什么？

“非刑事化”之路 要想全面了解刚刚发生的事情，就要追溯回2016年的夏天，当时俄罗斯立法者将“物理威胁”（“暴力程度”最低的“暴力形式”）非刑事化，除非受害者是配偶，伴侣或孩子。

这种针对家暴的特殊“豁免”，从另一个角度承认了“家暴”与其他形式的暴力相比，其性质是非常不同的。因此，家暴同时也需要更高程度的保护（其他形式如“种族动机”暴力也需要特殊对待）。

但面对着来自保守集团和东正教的压力，政策制定者决定取消这种针对家暴的特殊豁免。

现在，初次对他们的伴侣或孩子施暴的罪犯，将不再面临刑事指控。 相反，只要殴打不会造成严重的伤害，且每年发生不超过一次，施暴者就只会受到行政处罚而非刑事处罚，可能是一笔小罚款（相当于约500美元），可能是社区服务，也可能是 15天的拘留。 这种变化还意味着家暴受害者需要自己收集证据并提交案件。

支持家暴“非刑事化”的人认为，国家没有理由去干涉家庭范围内的问题。“全俄罗斯家长抵抗运动”的成员Maria Mamikonyan告诉记者，“家庭是一个微妙的环境，家庭成员应该自己厘清自己的事情”。

俄罗斯许多宗教和政治领袖，包括普京的高级助理 Vyacheslav Volodin，都和Maria Mamikonyan有着一样的看法：“对于我们政府而言，保障家庭问题免受外界干扰是非常重要的。社会大众也会欣赏这样的解决方式，国家也能够创造条件去建立强大的家庭”。

“他打你，意味着他爱你”？ 批评者们并不这样看问题。 对他们来说，政府的决定是一种错误的信息引导，特别是对俄罗斯这样的国家来说，容忍家庭暴力的文化源远流长。 正如一句古老的俄国谚语所说：“如果他打你，意味着他爱你。”

莫斯科性虐待受害者中心的主任Maria Mokhova告诉路透社：”政府现在传达出来的信息是：我们不会惩罚一个在家中实施家暴的罪犯，因为他有权这样做。 “这项法律相当于赦免了家庭中的暴君”

其他人则纷纷表示了担忧之情，政府这一举动可能会加剧俄罗斯业已十分严重的家暴情况。

俄罗斯共产党的Yury Sinelshchikov警告道，“本来，妇女就不经常去警察局或法庭举报自己的丈夫。 现在的局面只会让针对家暴的举报变得更少，对妇女的谋杀只会不断增加”。

在俄罗斯这样一个国家，有40％的家庭受到家庭暴力影响，还有接近20％的人认为家暴有时甚至是合理的。后果将会变得非常严重。

作者：
Stéphanie Thomson, 世界经济论坛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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